来源:封面新闻
封面新闻记者 杨澜 杨芮雯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视频录制于2023年6月,记录了谢女士对伤情的自述。
女子两年被家暴16次,需终身挂粪袋。日前,该案件迎来了新进展,当事人谢女士想以故意杀人罪和虐待罪的罪名起诉丈夫。
封面新闻记者获悉,该案庭前会议于今日(1月10日)在成都市武侯区人民法院举行,谢女士、贺某(谢女士丈夫)参加。谢女士表示,她申请把罪名更改为“故意杀人罪”和“虐待罪”,但是贺某不认。
在见面之前,谢女士告诉记者:“我一想到要直接见到他,我就怕得很。”
举行会议时,正在羁押状态的贺某在法警带领下出席。谢女士和贺某之间隔着20米左右距离,“我全程不敢看他的脸,整个过程一直在浑身发抖和哭泣。”
此前,封面新闻记者曾与谢女士取得联系,她称,贺某阳是一个暴力、控制欲强、欺软怕硬、具有两幅面孔的人。
谢女士与贺某的照片,二人育有一女。
庭前会议举行
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和虐待罪提起公诉
谢女士是两年被家暴16次的受害人,一直以来,她的遭遇都被广大网友所关注。
近日,封面新闻记者获悉,成都市武侯区人民检察院已对施暴者——谢女士的丈夫贺某提起公诉,公诉罪名是故意伤害罪和虐待罪。
1月10日,庭前会议在武侯区人民法院举行,谢女士、贺某参加。谢女士表示,她提交了证据申请把罪名更改为故意杀人罪以及虐待罪。
谢女士说:“庭前会议时,他(贺某)不认可虐待罪,提出要我重新鉴定,我也有这个意愿。目前我左肾的鉴定结果是轻伤二级可恢复,但现在的情况是左肾一直在恶化、萎缩。另外,我们还提出了提级到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要求。”
据悉,2023年12月1日,谢女士收到了最新伤情鉴定书,她被鉴定为四处重伤二级,五处轻伤二级,一处轻微伤。
她称,自2021年以来,贺某阳对其实施了16次不同程度的家庭暴力。2023年4月发生的暴力事件导致其需要终身配带粪袋。自受伤后,她便和父母在成都租房住。
谢女士的住院照,肚子上的伤口十分狰狞。
当事人回忆:
他在外人面前是好好先生
在采访中,谢女士向记者讲述了她与贺某之间的种种。
谢女士称,贺某是一个暴力、控制欲强、欺软怕硬、具有两幅面孔的人。
在婚前,贺某表现得并不差,会接送她上下班、制造小浪漫小惊喜,也会带她品尝美食。婚后不久,谢女士就怀孕了,这时,贺某露出了他的“真实面孔”。
“最开始,他打我耳光,后来一次比一次严重,开始用上刀。大大小小加起来,共有16次对我施暴的经历。在第二次被打时,我选择了报警,但警方也只出具了告诫书。当时我已经怀孕快8个月,他不仅打我耳光,还把我按在地上踹、拿东西砸我。”谢女士告诉记者,“我一共报了5次警,也咨询过律师。每次提及离婚,都将可能面对一次暴力。”
然而,贺某对外人却并非如此,谢女士说:“他是一个‘好好先生’,对所有人都好、大方,除了我、他的妹妹和前妻。”
据谢女士,贺某是家中唯一的儿子,其重男轻女的父母关注点都在儿子的身上,并不对他的行为进行教育纠正。贺某曾告诉过谢女士:“小时候,妹妹就是我的下饭菜,我想打就打。”
此外,谢女士说,多年以前,贺某还有过一次婚姻,离婚的缘由也和家暴有关,“婚前我都不知道真实原因,他说是因为前妻背叛他、嫌他穷。”
谢女士面部挫伤。
曾面临严重暴力:
险些丧命 需终身挂粪袋
2023年4月24日,谢女士面临了她人生中最严重的一次暴力。刀伤将近30公分,从胸口中间一直到肚脐眼下方。求救成功后,谢女士被送往医院。“在ICU时,我的身上插了10根管子,伤情严重到医生护士都很惊讶。我的主治医师说,再晚送来20分钟,就可以不用救治了。”
根据医院出具的病情证明书,谢女士有多达21项诊断。手术时,医生在谢女士的右腹部开了一个“人造肛门”,需随时挂着粪袋。“我的消化功能受到严重损害,医生说永远也不可能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、吃饭了。”
当提及自己和贺某为期2年的婚姻时,谢女士用“不甘心”来形容。
在婚前,谢女士能靠自己创业赚到不错的收入。和贺某结婚后,由于怀孕,谢女士只能关掉自己经营的门店,回家休息。“从那时开始,我就没有收入了。不管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有多少,他每月只给我1000元。两年来,我从未真正感觉到开心、幸福,现在还落得这样的下场。”
面临暴力后不久,由于经济状况窘迫,谢女士只能租住在成都某合租房内。目前,她仍然在成都和父母一起租房居住。
最新伤情鉴定:
腹部伤害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
2023年12月,谢女士收到了一份最新的、由成都市公安局武侯分局出具的鉴定意见通知书,她被鉴定为四处重伤二级,五处轻伤二级,一处轻微伤。
鉴定结果显示,她腹部伤害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(十二指肠挫伤伴破裂、左肝广泛挫裂伤伴出血、腹部损伤致弥漫性腹膜炎、腹腔大量积血等)。此外,还伴有左侧气胸损伤、左侧肋骨骨折、头部撞伤、头部撞伤、左肾挫伤等轻伤二级。
记者搜索相关材料,根据《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》,重伤二级是指:各种致伤因素所致的原发性损伤或者由原发性损伤引起的并发症,危及生命;遗留肢体残废或者轻度容貌毁损;丧失听觉、视觉或者其他重要器官功能。
目前,贺某被羁押在看守所。谢女士表示,她对这次伤情鉴定结果是满意的,比上一次细致很多。
对于伤口恢复情况,记者了解到,对谢女士来说,肚子疼、肚子胀气是常有的事,经常睡到半夜会因为疼痛醒来。
她告诉记者,未来,自己打算换一个地方生活。“将来我也不可能再待在这里了。我了解他,就算判刑,出来之后,肯定还会再继续报复。我要走出这个噩梦,亲眼看见他受到制裁,再重新开始我的生活。”
图为谢女士的伤情鉴定书。
男方父亲承认儿子有家暴行为
生活困难 希望能获得来自社会的帮助
“我坦白地说,他(指贺先生)确实打过老婆,但2年16次是不可能的事,难道她自己(受了虐待)不晓得走吗?”10日下午,封面新闻记者联系上了贺先生父亲。
贺父表示,对儿子殴打儿媳的事情,自己已知情。记者询问谢女士身上的伤是否全是丈夫造成,贺父表示:“这个我不知道,你们应当联系他问清楚。”
对于谢女士以“虐待罪”和“故意杀人罪”起诉贺先生一事,贺父表现出十足的愤怒。在他看来,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对谢女士非常好,“她要什么就满足什么,想去哪里旅游就去哪里,没有工作不需要买菜煮饭还给她5000元生活费,娘家需要接济还要给她娘家转钱,我们两位老人都没这个待遇。”
贺父谈到,谢女士此前非常喜欢出去玩,晚归和不回家陪孩子吃饭是常有的事情。“她就喜欢跟朋友耍、唱歌、看电影,我儿子让她9、10点钟要回家,两夫妻因为这个闹过矛盾,我之前劝过儿子离婚,但他没答应。”
贺父告诉记者,自己此前一直住在巴中农村,去年6月,突然接到儿子被送进拘留所的消息后,便和老伴匆忙赶来成都照顾小孙儿,距今已半年没见过儿子,谢女士也再未回这个家里。
“自从我们照顾娃娃以来,他已经住了两次院,还做了一次手术。”贺父表示,一岁多的小孙儿大半年没有母乳喝,一直身体不好,两位老人带着孙儿三天两头往医院跑,目前已经是精疲力尽。并且孙儿睡觉爱踢被子,为了防止着凉又去医院,现在他和老伴晚上实行轮班制,一个守下半夜一个守上半夜,“我们都是60多岁了,天天休息不好身体根本吃不消。”
同时,两位老人表示,自己在经济方面捉襟见肘,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只有微薄存款,孩子时常生病,大半年孩子的医药费花去了好几万。“现在生活非常拮据,我老伴晚上还去菜市场捡不要的剩菜叶子回来做饭。”贺父希望案件尽快宣判结束这场风波,也希望后期能获得更多来自社会的帮助。